影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客人。
两个人，一名中年男人，一名年轻女性。男人剃寸头，女人留着短发。
他们都穿着同一种制服，看上去和普通的西装没有什么两样，但在胸口写着的暗红色字母惹人注目。
W.F.S.T
影山抿了抿嘴唇。目光下移，看向男人正放在桌上的手。
男人注意到了影山的目光，一言不发地将手抽回来，藏到桌子下面去了。
影山咳嗽了一声。
“那么……”影山将目光挪到那些字母上，“自我介绍，请？”
“我以为你们佣兵对雇主的名字没有兴趣。”男人盯着影山的眼睛，摇了摇头。
影山没有回答，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。
“我以为你们佣兵对雇主的工作单位也没有兴趣。”男人还是摇了摇头。
影山叹了口气。
“好吧，但至少告诉我，为什么要找我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你是问工作，理由，还是待遇？”男人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是问介绍人。”影山有些不快的用食指敲打起桌面来。
“一位和我们合作的，”男人顿了顿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，“和我们合作的，呃……可敬的……生意人。”
影山用手掌抹了抹额头。
“你不问他的名字？”
“我猜得到，”影山苦笑了一下，“那么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男人冲影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。
去你的。影山在心里骂了一句。他撇向厨房，看到一双小眼睛正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后头往这边望过来。他悄悄冲那视线做了个驱赶的动作。
于是门便关死了。影山将视线重新挪回这两人。
“算了，说正事吧。”佣兵耸了耸肩，大大方方的将两只手全搭在桌面上，手掌心朝上，“你们说，我听着。”
“好。”男人笑了出来，他也耸耸肩。转过脑袋冲一旁的女性点点头。
那女人一句话也没有说，麻利的将一叠文件从桌子下面掏出来，端端正正的摆在影山的面前。
影山微笑着冲她点点头，尽量让自个儿看上去优雅一些。
“边看边说吧。”男人将身子往后靠了靠，抬头望向有些油腻腻的天花板。
“你不怎么喜欢打扫呢？”
“我刚出差回来，”影山翻开那些资料，“回来不久。”他补充道。
“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。”男人微微摇了摇头。
影山没有回答，他将食指按在一张照片上。
一个女孩儿的。照片上的女孩儿头发染成淡淡的金色，像波浪一样披在肩膀上，看上去像是个高中生。
正冲着镜头比划着剪刀手。
影山皱起了眉头，他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男女。
“那么……”影山的眉头皱得深深的，“这个是杀还是要抓？”
“啊？”男人一脸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，然后伸长了脖子往影山的手指看过去。
“你翻得太多了，”男人不高兴的哼了一声，“从前面开始看！”
“哦……不好意思。”影山挠了挠鬓角，往前头翻了几页。
前面也附着相片，是一片黑漆漆的废墟。影山眯起眼睛凑近了看，这些石沙瓦硕当中，有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，垂在钢筋上，血顺着往下流淌，滴在一枚只剩下了半截的书包上。
“这照片很真实的反映了现代战争的残酷。”影山充满遗憾地摇摇头，“这是哪里的战场？”
“影山先生……”男人不耐烦的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你有多久没看过新闻了？”
“我之前在出差呀？”影山眨了眨眼。
“这是一个多星期前发生的事儿。”男人慢慢的将那口气吐出来，“准确的说是8天前。”
“这照片上的地方是市图书馆。”
“如果你往前头翻一页，那张照片上的废墟是葫芦湖公园广场。”男人用手指在桌子下面敲打着，“那场爆炸发生在元旦前三天。”
“如果你往后翻一页，那场爆炸发生在竹龙高中附近的商店街，就在昨天。”
这些你都不知道吗？男人盯着影山的眼睛。
影山只能耸耸肩。
“这和那个女孩儿有什么关系？”影山将资料翻到那个女高中生的那一页，往男人面前推了推。
男人望着那张照片沉默了一会儿。
姬宫……男人张了张嘴，吐出女孩儿的姓氏，却在继续说时犹豫了。最终，他并没有告诉影山她的名字。
“她是犯人？”
男人摇摇头。
“那就是受害者了。”
男人点点头，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，“她是我们的探员。”
“探员？”影山皱起了眉头。
“准确的说，她是我们的雇员……反正哪儿一种说法都一样，你只要知道她并不是个局外人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们到底是什么？”影山问。
“你可以随便猜。”男人回答。
“好，”影山将身子撑在桌上，“继续说。”
“姬宫……如你所见，她是个高中生。我们时常会需要一些各个阶层的人来帮助我们完成一些工作，而且……”
“超能力者？我猜。”
“对。”男人点点头。
“那么她死在那一场爆炸？”影山翻动资料，“我猜是最近的这一场吧？”
“对，”男人再次点头，“不过她还没死。”
“只是暂时还没有醒而已。”
“姬宫为我们办点儿不那么危险的工作。”男人继续说，“具体是什么工作你就没有必要打听了。”
“但是一个多星期前发生的爆炸，”他顿了顿，用眼神示意影山将资料往前翻，“就是图书馆发生的那一起，伤亡数字在照片下面。”
“死了27个人。”影山舔了舔嘴唇，“泡图书馆又流行起来了？”
“因为是周末。”男人说，“这27个人当中有一个，”
“是姬宫的妹妹。”
“正在读国中，而且并不是能力者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影山轻轻喘了口气。
“所以姬宫失去了冷静。”男人的眉角垂了下来，“她变得过于冲动和急进，甚至开始脱离了我们的管制……”
“昨天，她给我发了一封短信……”
我好像已经找到了爆炸案的凶手，事发突然，请立刻派人支援。姬宫如是说。
“当我们来到姬宫给的地址……就是那条街的时候，爆炸已经发生了。”男人叹了口气，“万幸，姬宫没死。”
但恐怕要比死了更糟糕。
“所以……”影山望着男人的眼睛，“说了这么多。”
“我要做什么？”
“往后翻。”男人冲资料努了努嘴。
在姬宫那一页后面，是长长一串名字。有的在前头有一个星号标记，有的则被划掉。
影山不解的皱起了眉头。
男人挑了挑眉毛，“那些名字是爆炸案受害者名单，有记号的那一些你大概只能在医院里见到他们了。”
划掉的那一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？
影山点点头。
“我们现在有些分不出人手去处理这个案子，”男人叹了口气，“优秀的人总是离我们而去……”
“你们不是警察。”
“我们胜似警察。”
“所以你们想让我当个侦探？”影山耸肩。
“我们现在很需要有能力的人。在我们正发愁的时候，有人向我推荐了你。”男人回答。
去你的。影山又在心里骂了一遍。
“我不是个侦探。”影山摇摇头。
男人偏了偏头。
女人从桌子下掏出一枚鼓鼓囊囊的信封，递到影山面前。她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影山接过信封，往里看了一眼，“三分之一？”
“五分之一。”男人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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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胜似侦探。
影山笑了，将信封收进了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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